公子我娶定你了免费观看(公子我娶定你了在线观看免费第一季)
安远伯府嫡女苏清婉,京城第一美人,才情卓绝,德艺双馨——这些都是外人给我的评价。
小姐,顾公子来了。翠儿在我耳边低语。
我抬眼望去,竹马顾明轩一袭月白锦袍,正朝我这边走来。他面容俊朗,步履从容,引得周围贵女们纷纷侧目。我嘴角微扬,正准备起身相迎,却见他脚步一转,径直走向了太傅之女柳如烟。
柳如烟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顾明轩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脸颊绯红。
我手中团扇一顿。
小姐别急,顾公子定是有什么要事...翠儿连忙安慰。
我轻哼一声:我急什么?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顾明轩去年送我的生辰礼,说是定情信物。
宴席正式开始,皇帝与皇后驾临,众人行礼。我作为皇后表妹,位置被安排在离御座不远的地方。顾明轩作为镇国将军府小公子,座位本该在我身侧,此刻却不见人影。
安远伯府苏小姐。皇帝忽然唤我。
我连忙起身行礼:臣女在。
你与顾家小子的婚事筹备得如何了?朕记得你们是下月完婚?皇帝笑容和蔼。
我正要回答,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顾明轩大步走入,身后跟着——柳如烟?两人手牵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御前跪下。
陛下,臣顾明轩有要事禀告。他声音洪亮,回荡在整个大殿,臣请求解除与安远伯府苏小姐的婚约。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我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如芒在背。
臣心仪之人是柳太傅之女柳如烟,望陛下成全。顾明轩说完,竟还转头朝我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
我胸口一窒,耳边嗡嗡作响。翠儿在身后扶住我,我才没有失态。
胡闹!皇帝拍案而起,顾苏两家婚约乃先帝所赐,岂容你说退就退?
顾明轩重重叩首:臣愿受任何责罚,只求陛下成全!
我死死攥紧衣袖,指甲陷入掌心。十年青梅竹马,竟敌不过一个柳如烟?我苏清婉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陛下。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既然顾公子心有所属,臣女不愿强求。
皇帝皱眉看我,似在担忧我是否气糊涂了。毕竟全京城都知道,安远伯府嫡小姐虽才貌双全,却最是记仇,有仇必报。
清婉...皇后担忧地唤我。
我微微一笑,优雅起身,朝顾明轩和柳如烟走去。柳如烟下意识地往顾明轩身后躲了躲。
顾公子。我在他们面前站定,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完,我从腰间解下那枚玉佩,轻轻放在地上。转身时,我瞥见柳如烟眼中闪过得意的光芒。
皇帝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顾明轩,你当众悔婚,置安远伯府颜面于何地?他环视大殿,今日朕必为清婉另择良配!
我垂首而立,心中冷笑。皇帝表姐夫这是要当场给我指婚,挽回颜面呢。
新科探花郎林羽尘可在?皇帝目光锁定在一位身着绯色官服的青年身上。
那青年出列行礼,眉目如画,气质清冷:臣在。
朕将安远伯府嫡女苏清婉赐婚于你,择日完婚!
林羽尘身体一僵,半晌没有反应。殿内气氛逐渐凝固。
陛下,臣不能领旨!他终于开口,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
满殿哗然。一天之内,我苏清婉竟被两个男人当众拒婚?
我眯起眼睛,悄悄问翠儿:他刚才说的是不能领旨?我是不是听错了?
翠儿咬牙切齿:小姐,这林公子太不识抬举!等出了宫,咱们找机会收拾他!
我微微点头,手指抚过袖中藏着的发簪——我的防身利器,此刻却想用它给某些人开几个洞。
皇帝脸色难看,轻咳一声:林探花年纪尚轻,或许还未有成家打算...他目光扫视大殿,忽然停在一位身着戎装的将军身上,沈霄将军!你为国立下赫赫战功,至今未娶,与清婉正是良配!
那位沈将军刚从西南凯旋,古铜色皮肤,剑眉星目,英俊非常。他闻言一愣,随即眉头紧锁。
沈将军,接旨吧!皇帝催促道。
沈霄沉默良久,久到我都想上前问问他是不是聋了。
陛下,事关重大,容臣考虑三日,再向您答复。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皇帝无奈,只得应允。宴会不欢而散。
回府马车上,翠儿愤愤不平:小姐,咱们绝不能轻饶了这些人!顾公子负心薄幸,林探花目中无人,沈将军犹豫不决...一个个都瞎了眼不成?
我望着窗外流逝的景色,冷笑一声:急什么?账,总要一笔一笔算。
三日后,出乎所有人意料,沈霄主动请旨完婚。
我摩挲着新得的消息——沈霄与林羽尘竟是挚友。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有意思。我轻抿一口茶,那就看看这位沈将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大婚之日,安远伯府十里红妆,送亲队伍从城东排到城西。我坐在花轿中,听着外面喧天的锣鼓声,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嫁衣。
小姐,前面就到沈府了。翠儿在轿外小声提醒。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这场婚事来得太快,从赐婚到成亲不过半月。沈霄那日主动请旨的举动震惊了整个京城,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花轿停下,轿帘被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我面前,我迟疑片刻,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触碰到沈霄手掌的瞬间,我微微一颤。他的掌心粗糙温暖,布满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与顾明轩养尊处优的手截然不同。
小心。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低头走出轿子,大红盖头遮住了视线,只能看到脚下铺陈的红毯和沈霄玄色靴子上精致的云纹。耳边是围观百姓的欢呼声和议论声。
听说沈将军是为了保全安远伯府的面子才答应这门亲事的...
嘘,小声点!不过苏小姐也真是可怜,先是被顾小将军当众退婚,又被林探花拒婚...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入沈霄的手掌。
拜堂仪式进行得很快。当我被送入洞房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把扯下盖头。
小姐!这不合规矩!翠儿惊呼。
规矩?我冷笑一声,这场婚事本身就不合规矩。我环顾这间被布置得喜气洋洋的新房,目光落在床头那对高高燃起的红烛上,去给我拿点吃的来,饿了一天了。
我起身走到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我拿起帕子,狠狠擦去嘴上过艳的胭脂。镜中的女子凤眼微挑,眼中没有新嫁娘应有的羞涩与喜悦,只有一片冷然。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迅速坐回床边,重新盖好盖头。门开了,沉稳的脚步声接近,随后我的视线一亮,盖头被挑开了。
沈霄穿着大红喜服,比平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俊朗。他放下喜秤,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将军不去陪宾客喝酒,这么早回来做什么?我率先打破沉默。
他们不敢灌我酒。沈霄淡淡道,走到桌前倒了两杯合卺酒,递给我一杯,该走的仪式还是要走完。
我接过酒杯,与他手臂相交,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呛得我咳嗽起来。沈霄轻轻拍我的背,被我侧身避开。
苏小姐...
沈将军,我打断他,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主动请旨完婚?
沈霄沉默片刻,走到窗前,背对着我:三日前,林羽尘来找我。
我挑眉:哦?你的好友终于良心发现,觉得当众拒婚对不起我?
他心有所属。沈霄转过身,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情绪,但他不敢抗旨,若三日后陛下再问,他宁可一死也不愿辜负那个姑娘。
我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所以你就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我不愿看好友送死。沈霄直视我的眼睛,也不愿看你再次当众受辱。
我嗤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该感谢沈将军的大恩大德?
不必。沈霄摇头,我知道你心有不甘。这场婚事,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什么意思?
表面夫妻。沈霄平静地说,你保住了颜面,我救了朋友。私下里,你我互不干涉。沈府上下随你差遣,我常年驻守边关,不会妨碍你的生活。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沈将军考虑得真周到。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就愿意守活寡呢?
沈霄耳根微红,轻咳一声:若你有...其他想法,我也不会阻拦。只要不闹出丑闻即可。
呵,沈将军倒是开明。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不过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请讲。
合作。我直视他的眼睛,我帮你查清林羽尘心仪之人是谁,你帮我调查顾明轩和柳如烟联姻背后的真相。
沈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认为他们的婚事有蹊跷?
顾明轩与我十年情谊,就算变心,也不会选在春日宴上当众羞辱我。我冷笑,除非,有人逼他这么做。
沈霄若有所思:柳太傅是二皇子的人,而镇国将军府一向中立...
看来沈将军也不全然是个武夫嘛。我微微挑眉,怎么样,合作吗?
沈霄沉吟片刻,伸出手:合作愉快,夫人。
我与他击掌为盟:各取所需,将军。
新婚之夜,我与沈霄和衣而卧,中间隔着一床被子垒成的楚河汉界。
次日清晨,翠儿进来伺候我梳洗,满脸不忿:小姐,这沈府也太寒酸了!厨房说府上开支紧张,连燕窝都没有!
我挑眉:带我去看看账本。
沈府的账房先生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见我要查账,一脸为难:夫人,这...将军吩咐过,府中琐事不必劳烦您...
将军也说过府中诸事由我处置。我微笑道,账本,拿来。
翻开账本,我不禁皱眉。沈府的财务状况岂止是紧张,简直是一团乱麻。堂堂一品将军,俸禄不低,却入不敷出。
这些大额支出是怎么回事?我指着一笔笔去向不明的银子问道。
账房先生支支吾吾:是...是将军的私人用途,老奴也不清楚...
我合上账本:从今天起,所有支出必须经过我同意。把近三年的账本都拿来,我要重新整理。
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我终于理清了沈府的财务状况。原来沈霄将大部分俸禄都用来抚恤战死将士的家属,自己却过得清贫。
小姐,您干嘛费这个心?翠儿不解地问,反正只是暂时住在这里...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整理好的账本放在沈霄书房显眼的位置。
当晚,沈霄难得早归。我正在庭院里赏月,他大步走来,手中拿着那本账本。
你整理的?他问。
我点头:沈将军若嫌我多事...
不,他摇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很清晰,我从不知道府中财务可以这样管理。
你那些抚恤金,可以成立一个基金,统一管理。我建议道,比这样东一笔西一笔地给更有效率。
沈霄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想到苏小姐还精通财务。
安远伯府名下的商铺有十七间,我十四岁就开始打理了。我淡淡地说,不然你以为我才貌双全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沈霄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我娶到宝了。
彼此彼此。我抿嘴一笑,沈将军为国为民,令人敬佩。
几日后,柳如烟突然登门拜访。
苏姐姐,新婚快乐呀。她一袭粉色衣裙,笑得甜美可人,明轩哥哥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翠儿在一旁气得直瞪眼,我则优雅地端起茶杯:柳妹妹有心了。不过如今我已是沈夫人,过往种种,不必再提。
柳如烟环顾四周,故作惊讶:沈府怎么如此...简朴?姐姐从安远伯府嫁过来,一定很不习惯吧?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我微笑道,府邸大小不重要,关键是与谁同住。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忽然压低声音:姐姐知道吗?沈将军从前有个姐姐,战死沙场了。听说...姐姐与她有七分相似呢。
我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溅出几滴。
门外传来沈霄冰冷的声音:柳小姐,背后议论他人家事,恐怕有失太傅府的教养。
柳如烟脸色一白,慌忙起身行礼:沈将军...
沈霄大步走入,站到我身旁,无形中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内子与柳小姐似乎没什么交情,不知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柳如烟强笑道:只是来恭贺新婚...
心意领了,请回吧。沈霄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柳如烟只得悻悻离去。她走后,房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她说的...我犹豫着开口。
不是真的。沈霄斩钉截铁地说,我阿姐去世时我才十岁,她与你毫无相似之处。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却又听他道:不过,我确实见过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我惊讶地抬头:什么时候?
沈霄却摇摇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他看了眼窗外,我还有军务要处理,晚饭不必等我。
他离开后,翠儿愤愤道:那个柳如烟分明是来挑拨离间的!小姐可别上当!
我望着沈霄离去的方向,轻声道:去查查沈将军的姐姐是怎么死的。还有...查查林羽尘心仪的女子是谁。
我正伏案整理从安远伯府带来的情报。
翠儿匆匆进门,压低声音,查到了,沈将军确实有个姐姐,十年前在西北战死,年仅十八。
我手中的笔微微一顿:怎么死的?
说是中了埋伏,整个小队无人生还。翠儿递上一张泛黄的画像,这是沈小姐的画像。
我展开画像,画中女子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眉眼间确与沈霄有几分相似,但与我并无多少共同之处。柳如烟说我像她,纯属无稽之谈。
还有一事,翠儿继续道,林探花心仪之人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杜若兰,两人在诗会上相识,已私下交往半年。
我挑眉:杜若兰?那个以才学闻名却因脸上胎记自卑的姑娘?
翠儿点头:正是。据说林探花从不以貌取人,独爱她的才华。
这倒出乎我的意料。林羽尘拒婚并非傲慢,而是心有所属。我对这位探花郎的印象不禁好转了几分。
备轿,我要去趟锦绣坊。我收起画像,吩咐道。
锦绣坊是京城最大的绸缎庄,也是安远伯府的产业之一。表面上是贵妇们选购衣料的地方,实则是我的情报交换中心。
掌柜周娘子见我来了,立刻引我进入内室:小姐,您要的消息有眉目了。顾家近来与几位西域商人往来密切,交易数额巨大。
什么货物?
说是香料和玉石,周娘子压低声音,但我们的人发现,那些箱子里装的恐怕不止这些。顾家还秘密收购了大量药材,其中不少是治疗刀剑伤的。
我手指轻叩桌面。顾家是武将世家,储备些伤药本不稀奇,但如此大量采购,又刻意隐瞒,就耐人寻味了。
继续盯着,特别是那些西域商人的动向。我起身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帮我准备几匹上好的云锦,要深蓝色的。
周娘子会意一笑:给沈将军做衣裳?
我轻咳一声:他那些旧袍子实在看不过眼。
回到沈府已是午后。刚进门,就听见练武场传来铿锵的金属碰撞声。我循声走去,只见沈霄赤着上身,正在与副将切磋武艺。
我站在廊下,沈霄一个回身,发现了我,手中长剑微微一滞,险些被副将击中。
夫人有事?他气息还有些不稳。
我递上手中的密信:顾家最近与西域商人有异常往来,收购了大量伤药。
沈霄眉头一皱,接过密信快速浏览:巧了,我这边也有发现。兵部上报西北边境近来有敌国细作活动,那些人伪装成商人。
我们相视一眼,同时开口:顾家通敌?
沈霄摇头:证据不足,但确实可疑。我会派人盯紧那些西域商人。
我可以从商路入手查证。我说。
沈霄点头,忽然道:对了,明日我要去军营三日,检查新兵训练。
哦。我应了一声,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你...沈霄犹豫了一下,一个人在府里小心些。最近京城不太平。
沈将军是担心我?我半开玩笑地问。
谁知他认真点头:是。
我一时语塞,为了掩饰尴尬,我指了指练武场:能教我几招防身术吗?万一遇到危险...
沈霄眼睛一亮:现在就可以。
一刻钟后,我后悔了这个提议。沈霄是个严格的教习,一个简单的出拳动作就让我重复了数十遍。
手腕再抬高一点。他站在我身后,右手轻轻托起我的手腕,这样力道才能贯通。
现在转身,格挡!他突然命令。
我隐约听到转身,却没听清后面的话,结果转身太急,脚下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小心!沈霄一把揽住我的腰,稳稳接住了我。
一瞬间,我们近在咫尺。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深邃的琥珀色,我能清晰地看见自己映在他瞳孔中的影子。
谢谢。我慌忙站直身体,拉开距离。
沈霄也迅速后退一步,耳尖微红: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学得很快。
是沈将军教得好。我整了整衣裙,我去准备晚膳。
次日,沈霄启程前往军营。他前脚刚走,后脚我就收到了柳如烟的赏花宴请帖。
黄鼠狼给鸡拜年。翠儿不屑地说。
我轻笑:正好,我正愁没机会接近她呢。
赏花宴在柳府花园举行,京城大半贵女都受邀前来。我一出现,原本喧闹的花园顿时安静了几分。众人目光各异,有同情,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
苏姐姐来了!柳如烟亲热地迎上来,还以为沈将军舍不得放你出门呢。
我微笑:将军公务繁忙,从不限制我的自由。倒是柳妹妹,顾小将军舍得让你独自招待这么多客人?
柳如烟笑容一僵,随即故作娇羞:明轩哥哥去边境巡查了,要下月才回呢。
边境?我心中一动。顾明轩去边境做什么?与那些西域商人有关吗?
宴席间,我故意提起即将举办的诗会:就在三日后,还请各位赏光。林探花已答应出席,为我们评诗。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嫉恨。果然,她立刻道:林探花眼光极高,普通诗作怕是入不了他的眼呢。
无妨,只是闺阁游戏罢了。我轻抿一口茶,对了,听说国子监杜小姐也会来,她的诗才可是连林探花都称赞的。
柳如烟手中的团扇猛地一顿。看来她也知道林羽尘与杜若兰的事。
回府后,我立刻着手准备诗会。这既是为了刺激柳如烟,也是想亲眼看看林羽尘与杜若兰的互动,验证翠儿的情报。
诗会当日,沈府花园张灯结彩,宾客如云。林羽尘果然应邀前来,一袭青衫,气质清冷。杜若兰跟在他身后,半张脸被面纱遮住,但露出的眼睛明亮有神。
沈夫人。林羽尘向我行礼,态度比上次在宫中恭敬许多,多谢邀请。
我微笑还礼:林探花肯赏光,蓬荜生辉。
诗会开始后,众女纷纷献诗。轮到杜若兰时,她吟诵了一首自创的《咏兰》,意境高远,用典精妙,赢得满堂喝彩。林羽尘眼中满是骄傲,点评时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柳如烟看在眼里,嫉恨之色几乎掩饰不住。她起身道:我也有诗一首,请诸位品评。
她吟了一首艳词,辞藻华丽却内容空洞。林羽尘眉头微皱,只简单说了句尚可,便转向其他诗作。
柳如烟脸色难看,回到座位后,我注意到她悄悄对丫鬟耳语几句,丫鬟随后往酒壶中加了什么。
宴会进行到一半,丫鬟为众人斟酒。当她要给杜若兰倒酒时,我出声阻止:杜小姐不善饮酒,还是以茶代酒吧。
柳如烟立刻道:今日高兴,少饮一杯又何妨?她亲自拿起那杯酒,递给杜若兰,杜姐姐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杜若兰为难地看向林羽尘。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如我代杜小姐喝这杯。
我转头,只见沈霄风尘仆仆地站在廊下,显然是刚赶回来。他大步走来,接过柳如烟手中的酒杯。
柳如烟脸色大变:沈将军何时回来的?这...这酒是给女客的...
沈霄冷笑一声,突然将酒泼在地上。酒液溅到他的衣摆,立刻腐蚀出几个小洞。
酒里有毒!有人惊呼。
现场一片哗然。柳如烟面如土色,连连后退:不...不是我...是丫鬟...
沈霄冷声道:柳小姐,沈某虽不常在京城,但还不至于眼瞎。来人,送客!
柳如烟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仓皇离去。宾客们也纷纷告辞,只有林羽尘和杜若兰留了下来。
多谢沈将军、沈夫人相助。林羽尘郑重行礼,若非二位,后果不堪设想。
沈霄拍拍他的肩: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杜若兰向我深深一拜:沈夫人大恩,若兰没齿难忘。
我扶起她:杜小姐言重了。柳如烟针对的是我,连累你了。
林羽尘愧疚道:沈夫人,当初宫中拒婚一事,是在下鲁莽了。今日见夫人主持诗会,才学见识皆非凡俗,方知自己眼拙。
我摇头:林探花心有所属,何错之有?倒是我该感谢你当日的拒绝,才让我遇到沈将军这样的良配。
送走林羽尘二人后,沈霄才解释道:军营事毕,我提前回来了。正好赶上你的诗会。
幸好你回来了。我真诚地说,你是怎么发现酒里有毒的?
沈霄神色凝重:我在西北见过这种毒,无色无味,但遇银器会变黑。他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针,我进来时看到柳如烟的丫鬟鬼鬼祟祟,就多留了个心眼。
我忽然注意到他的靴子上沾满泥土:你赶了多久的路?
一夜。他轻描淡写地说,想早点回来。
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他是...为了我赶回来的吗?
对了,沈霄转移话题,我在军营收到消息,顾明轩确实去了西北边境,与一群西域商人会面。更奇怪的是,那群商人随后往西南方向去了。
西南?那不是...
我阿姐当年战死的地方。沈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十年前,她带领的小队在西南边境遭遇埋伏,全军覆没。事后调查说是地形不熟误入敌营,但...
但你一直怀疑另有隐情。我接上他的话。
沈霄点头:如今顾家与西域商人勾结,又牵扯到西南...我不得不怀疑两者有关联。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柳如烟说我长得像你姐姐...
不像。沈霄斩钉截铁,我阿姐英气逼人,你...他忽然停住,耳根微红。
我怎样?我好奇地追问。
沈霄轻咳一声:你更...娇美一些。
我们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我...我去看看晚膳准备好了没。我慌乱地转身离开,心跳如擂鼓。
身后,我听见沈霄低声说了句什么,但左耳嗡嗡作响,没能听清。
沈霄又去了军营,这次是五日。清晨送他出门时,我递上一个绣着平安符的香囊:路上小心。
他接过香囊,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我迅速收回手,藏在袖中,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转瞬即逝的温度。
五日后便回。他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晨风中扬起一道弧线,府中诸事,劳夫人费心。
晚膳时分,长长的餐桌只有我一人独坐。
小姐,今晚的菜不合胃口吗?翠儿看着几乎没动过的饭菜,担忧地问。
我摇头:只是不饿。顿了顿,又吩咐道,给将军房里添盏灯,他回来时或许用得上。
翠儿抿嘴一笑:小姐放心,早就备好了。还有将军爱喝的云雾茶,也一直温着呢。
我瞪她一眼:多事。却忍不住嘴角微扬。
晚间书房。
管家递上一封信:安远伯府送来的,说是急事。
我拆开信,是父亲的字迹,说查到顾家与西域商人的交易记录,其中竟有西南边境的军事布防图。更令人震惊的是,交易日期恰好在沈霄姐姐战死前三天。
我的手微微发抖。这绝非巧合。沈霄说得对,他姐姐的死绝非意外。
备笔墨。我吩咐管家,我要给将军写信。
我提笔又放下。这等重要情报,书信传递不安全。我决定明日亲自去军营一趟。
次日一早,我刚要出门,翠儿匆匆跑来:小姐,将军回来了!
不是说五日后才回吗?我惊讶地问,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说是提前办完事了。翠儿眨眨眼,这会儿正在前厅呢,还带了礼物给小姐。
我强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衣裙,缓步走向前厅。远远就听见沈霄的声音,似乎在吩咐什么。转过屏风,我看见他一身戎装未卸,正从副将手中接过一个包裹。
将军回来了。我轻声道。
沈霄转身,脸上带着罕见的笑意:夫人。
副将识趣地告退。沈霄,递上那个包裹:路上看到的,想着...你或许喜欢。
我接过包裹,拆开一看,竟是最新刊印的《山海经》画本,还是珍藏版。我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沈霄耳根微红:上次见你书房里有一册,已经翻旧了。
谢谢。我摩挲着书脊,忽然想起正事,对了,我父亲来信,有重要发现。
我将父亲的发现告诉沈霄。他的表情逐渐凝重,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果然如此。他声音低沉,阿姐的死,与顾家脱不了干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姐姐...是个怎样的人?
沈霄的目光投向远方:她叫沈玥,比我大八岁。父母早逝,是她一手把我带大。十八岁就随军出征,是朝中第一位女将军。他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她性格刚烈,武艺超群,但对我极有耐心。我小时候顽皮,常惹祸,都是她替我担着。
我轻声问:她...是怎么...
中了埋伏。沈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她带领的小队在西南边境巡查,遭遇敌军围攻。事后清理战场,发现她身中十二箭,仍保持着战斗姿态。
我倒吸一口冷气,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惨烈。
朝廷说是意外遭遇敌军,但我一直怀疑...沈霄咬牙,阿姐熟悉西南地形,不可能误入敌营。现在有了顾家的证据...
我们会查清真相。我坚定地说,为你姐姐讨回公道。
沈霄深深看了我一眼,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下了眼泪。
谢谢。他轻声说,拇指擦去我的泪痕,有你在...真好。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心跳如擂鼓。就在这微妙的一刻,翠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小姐,周娘子来了,说有急事!
我慌忙后退一步,沈霄也迅速收回手,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我去看看。我低头快步走出前厅,心跳仍未平息。
周娘子带来了更多关于西域商人的情报,我忙于处理,直到晚膳时分才得空休息。刚坐下,翠儿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小姐,我打听到一件怪事。将军房里每晚都点着一盏灯,直到天亮。
我挑眉:这有什么奇怪的?
府里下人说,这是将军多年的习惯,据说是为了等什么人。翠儿压低声音,还有人看见将军有时对着一只旧耳坠发呆呢。
我手中的茶杯一顿:耳坠?
是啊,听说是一只白玉兰花的耳坠,可精致了。翠儿继续道,下人们猜测,可能是将军心上人留下的。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难道沈霄真有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所以才会提出做表面夫妻?那些温柔体贴,不过是...感激或愧疚?
小姐?翠儿担忧地看着我,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我勉强一笑,只是累了。
晚膳时,沈霄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他夹了一块我最爱的糖醋排骨到我碗里:多吃点,你最近瘦了。
若是往常,我会为他的细心而心动。但现在,想到那只耳坠,那块排骨仿佛哽在喉间,难以下咽。
谢谢,我不饿。我放下筷子,将军慢用,我先回房了。
清婉。沈霄突然叫住我,用了我嫁入沈府以来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没有。将军多虑了。
三日后,我正在书房整理账册,忽然在书架最上层发现一个暗格。好奇心驱使下,我打开暗格,里面是一本泛黄的笔记和一只精致的白玉兰耳坠。
翠儿说的竟是真的。我犹豫再三,还是翻开了那本笔记。
原来这是沈霄的战场日记。从十年前开始记录,最初几页满是悲痛与愤怒,记述了他姐姐战死的经过,以及他如何立志从军查明真相。
随着翻阅,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几乎每页角落都画着一个小小的耳坠图案,与暗格中的实物一模一样。
翻到中间部分,一则日记吸引了我的注意:
今日又梦见了那个小姑娘。十年了,我仍记得她左耳听不见,却倔强地说小将军别哭的样子。若不是她冒险相救,我早已死在那个雨夜。那只耳坠,她可还留着?
我的手开始发抖。左耳听不见?雨夜?耳坠?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年前,我随父亲去西南边境探望外祖,在一个雨夜救了一个受伤的小将军。他发着高烧,哭喊着姐姐的名字,我把自己的耳坠塞给他当护身符,还骗他说是神医给的...
难道那个小将军就是沈霄?
我急忙往后翻,最近的日记写道:
终于找到她了。虽然她左耳的伤似乎没好全,但那双眼眸如星辰般明亮,与十年前一模一样。可笑的是,她竟不记得我了。不过没关系,这次换我来保护她。
日期是我们成亲前一周。
我合上日记,心潮澎湃。原来沈霄一直寻找的耳疾姑娘就是我!他娶我,不是因为圣命难违,不是因为合作互利,而是因为...我就是他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夫人?
沈霄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吓得差点把日记扔出去。转身看见他站在门口,眉头微皱。
我...我只是...我慌乱地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沈霄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日记上,脸色变了:你看了?
我点头,鼓起勇气举起那只耳坠:这个...是我的。
沈霄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大步走来,接过耳坠仔细端详,又抬头看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真的是你?十年前西南边境,那个雨夜...
小将军别哭。我轻声说出当年的台词。
沈霄的表情瞬间软化,眼中似有泪光闪动。他伸手轻轻抚上我的左耳:你的耳朵...还没好吗?
时好时坏。我微笑,那晚你发烧说胡话,一直喊姐姐,我怕你撑不住,就骗你说耳坠是神医给的护身符。
沈霄突然将我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我喘不过气。他的心跳声透过衣袍传来,又快又重。
我找了你十年。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沙哑,成亲那日,我就认出你了,但你不记得我,我以为...
以为我不在意那段往事?我靠在他肩头,轻声道,我只是...没认出你来。当年雨夜太黑,我又只见过你一面。
沈霄松开我,双手捧着我的脸,目光灼灼:现在你知道了。清婉,我娶你,从来不是因为圣命或合作。
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那是...
报告!一个士兵突然冲进书房,紧急军情,请将军即刻前往兵部!
沈霄脸色一变,不情愿地松开我:等我回来。
这一等就是三天。沈霄被紧急召入宫中,随后传来消息——西南边境告急,敌军来犯,沈霄被任命为主帅,即刻出征。
出征前夜,沈霄终于回府收拾行装。我帮他整理铠甲,两人都沉默不语。直到一切准备就绪,他才开口:
明日卯时出发。
我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平安符的香囊:这次...一定要平安回来。
沈霄接过香囊,指尖划过我的手心,留下一片灼热:等我回来,有话对你说。
我也有话告诉你。我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其实我...
将军!兵部急件!副将的声音再次打断了我们。
沈霄无奈地叹了口气,匆匆离去。
沈霄出征后的第七日,京城下了一场大雨。
我站在廊下,思绪飘回十年前那个同样大雨倾盆的夜晚。那时我才十二岁,随父亲到西南边境探望外祖父,住在边境小镇的客栈里。
雨夜中,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个满身是血的少年,眼神涣散,嘴里喃喃喊着姐姐。我冒险将他藏在房中,为他包扎伤口。他发着高烧,时而哭喊时而呓语,我守了他一整夜,把自己的耳坠塞给他当护身符。
次日清晨,他清醒过来,没来得及告诉我名字就被匆匆寻来的士兵接走。我只记得他腰间挂着一块刻着沈字的令牌。
小姐,您的茶。翠儿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
我接过茶盏,热气氤氲中仿佛又看见沈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他出征前说有话要对我说,我也一样。那本战场日记里,字里行间都是他十年来的思念,而我...又何尝不是在见到他第一眼时,就被那双深邃的眼睛所吸引?
有将军的消息吗?我问,尽管知道翠儿一有消息就会立刻告诉我。
翠儿摇头:前线战事吃紧,信使说将军率军深入敌境,已经三日没有消息了。
我手中的茶盏一颤,几滴热茶溅在手背上,却感觉不到疼。
备马。我突然起身。
小姐?
我说,备马。我声音异常坚定,我要去西南。
翠儿瞪大眼睛:小姐疯了!那是战场!
正是因为是战场,我才必须去。我快步走向书房,沈霄有危险。
您怎么知道?
我没有回答,径直打开暗格,取出沈霄的战场日记翻到最后一页:看这个。
翠儿凑过来,只见日记上写着:
终于确认,阿姐当年中的是顾家特制的毒箭。顾家与西域勾结已久,此次西南战事恐有蹊跷。若三日内无消息,必是中了埋伏。
落款日期是沈霄出发前一天。
这...这...翠儿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顾家与敌军勾结,设局要害沈霄。我合上日记,声音冷得像冰,我必须去警告他。
翠儿知道劝不住我,只得帮我准备行装。我换上一身男装,将长发束起,腰间别了一把短剑——那是沈霄送给我防身的。
临行前,我去见了父亲,将沈霄的发现告诉他。父亲脸色大变:顾家竟敢通敌卖国!清婉,此去凶险万分,不如让为父派人前去?
来不及了。我摇头,父亲在京中联络忠臣,搜集更多证据。我去找沈霄,他若真中了埋伏,此刻性命堪忧。
父亲知道我性子倔,叹了口气,塞给我一块令牌:这是安远伯府的密令,西南边境有我们的人,见此令如见我。
我收下令牌,又去见了林羽尘。他听闻我要去前线,惊得手中的茶盏都打翻了:沈夫人三思!战场刀剑无眼...
林探花,我打断他,沈霄待你如兄弟,如今他身陷险境,你帮还是不帮?
林羽尘沉默片刻,终于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查柳家。我压低声音,柳太傅与顾家是姻亲,此次联姻必有蹊跷。我怀疑他们不仅在边境设局害沈霄,在京中也有动作。
林羽尘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明白了。沈夫人放心,京中交给我。
当日黄昏,我带着翠儿和两名安远伯府的死士,悄悄离开京城,向西南疾驰而去。
一路上,我们马不停蹄,只在驿站换马时稍作休息。越靠近西南,战乱的痕迹越明显——村庄被焚毁,田地荒芜,流民成群。
第三日傍晚,我们终于抵达前线大营。远远望去,军营戒备森严,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不对劲。我勒住马,沈家军纪律严明,但营门守卫松散,旗帜也挂得歪歪斜斜。
翠儿紧张地问:小姐是说...这不是真正的沈家军?
我点头,决定绕道而行。我们避开大路,从小径潜入附近的镇子。镇上空无一人,大部分房屋都被洗劫一空。
找找看有没有幸存者。我吩咐道。
我们分头搜寻,终于在一间破庙里找到几个藏身的百姓。他们见我们不是敌军,才敢开口说话。
三天前一场大战,沈将军中了埋伏,生死未卜。一个老者告诉我们,现在军营里是副将刘韬主事,但他...似乎与敌军有勾结。
可知沈将军可能在哪里?我急切地问。
老者摇头:只听说他被困在黑石谷,那里地形复杂,毒虫遍地,进去的人少有生还。
黑石谷...我心头一紧。那是沈霄姐姐当年战死的地方!
辞别老者,我立刻决定前往黑石谷。翠儿和死士极力劝阻,但我心意已决。
你们留在这里,继续打探消息。我吩咐道,若三日内我未归,立刻回京报信。
不顾翠儿的哭求,我独自骑马向黑石谷进发。夜幕降临,山谷中雾气弥漫,怪石嶙峋,宛如鬼域。我点燃火把,小心翼翼地前行,耳边只有马蹄声和自己的心跳。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我熄灭火把,悄悄靠近。借着月光,我看见一群士兵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沈霄!他还活着!
沈霄浑身是血,手持长剑,正与数十名敌人周旋。即使寡不敌众,他的剑法依然凌厉,每一招都带着必杀的决心。但敌众我寡,他已显疲态,动作渐渐迟缓。
我摸出腰间短剑,正面冲上去无异于送死,必须智取。我观察到敌军的注意力全在沈霄身上,便悄悄绕到他们后方。
有埋伏!我故意用沙哑的声音大喊,同时将几块大石头推下山坡。
敌军一阵骚乱,以为是援军到了。我趁机冲入敌阵,短剑刺向最近的敌人。那人猝不及防,应声倒地。
清婉?!沈霄惊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小心左边!我来不及多说,格开刺向沈霄的一剑。
沈霄瞬间回神,剑势陡然凌厉。那些敌军显然没料到会有援兵,更没料到援兵是个女子,一时乱了阵脚。
撤!敌首见势不妙,下令撤退。
沈霄想追,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连忙扶住他,这才发现他后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袍。
别动!我撕下衣袖,为他简单包扎,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沈霄虚弱地点头,指向山谷深处:有个山洞...易守难攻...
我搀扶着他,艰难地向山洞移动。每走一步,沈霄都疼得冷汗直冒,但他咬牙不吭一声。
我生起一小堆火,检查沈霄的伤势。除了后背的刀伤,他腿上还有一处箭伤,已经发黑。
箭上有毒。沈霄喘息着说,顾家特制的...和阿姐当年中的一样...
我心头一凛,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幸好我带了安远伯府秘制的解毒丹。
喂沈霄服下药丸,我开始为他清理伤口。没有干净的水,只能用随身带的酒冲洗。沈霄疼得肌肉紧绷,却始终没发出一声呻吟。
你怎么来了?他虚弱地问。
看了你的日记。我一边包扎一边说,知道你有危险,就来了。
沈霄握住我的手:太冒险了...若你有闪失...
那你呢?我反问,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跳?
我必须来。沈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阿姐当年就是死在这里...我要查明真相...
我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现在我们一起查。你先休息,等天亮再想办法出去。
沈霄摇头:不行...顾家不仅在这里设伏...在京中也有动作...二皇子可能已经...
话未说完,他昏了过去。我摸他的额头,滚烫如火。毒虽解了,但伤口感染引发高烧,情况依然危险。
天蒙蒙亮时,沈霄的烧终于退了。他睁开眼,看见我憔悴的脸,眼中满是心疼。
你一直没睡?
我摇头:怕你发热反复。顿了顿,又问,你刚才说二皇子怎么了?
沈霄神色凝重:我怀疑顾家与二皇子勾结,意图趁皇上病重之际发动宫变。我中伏前收到密报,说京城戒严,柳太傅频繁出入皇宫...
我倒吸一口冷气:我们必须尽快回去!
但军营已被叛徒控制,凭我们两人难以突围。沈霄皱眉思索。
我忽然想起父亲的令牌:安远伯府在西南有暗线,我们可以联络他们。
沈霄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他告诉我,虽然副将刘韬叛变,但沈家军大部分将士仍是忠心的,只是被蒙蔽了。若能联系到他的心腹将领赵岩,或许能扭转局势。
赵岩被刘韬派去巡逻边境,应该不在叛军大营。沈霄说,我知道他们的巡逻路线。
我们决定分头行动——沈霄伤势较重,留在山洞等候;我则去找赵岩求援。
临行前,沈霄突然拉住我的手:清婉,若此次我们能平安回京...
一定会平安的。我打断他,不敢听下去,仿佛说完那句话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沈霄却坚持说完:我想告诉你,这十年来,我从未停止寻找你。那晚你救了我,不仅救了我的命,更给了我希望。他轻轻抚摸我的左耳,如今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我发誓,此生绝不再与你分离。
我眼眶发热,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找到赵岩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一听沈霄遇险,立刻召集亲信随我前往救援。我们连夜赶回黑石谷,将沈霄接回秘密营地。
在赵岩的协助下,沈霄很快肃清了军中的叛徒,重整旗鼓。更令人振奋的是,我们在刘韬的营帐中搜出了他与顾家往来的密信,证实了顾家通敌卖国的罪行。
必须立即回京。沈霄看着那些密信,脸色阴沉,二皇子恐怕已经动手了。
我们带着精锐部队日夜兼程赶回京城。
你的伤...我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沈霄摇头:无碍。倒是你,为了救我冒险深入敌营...他声音微颤,若你有闪失,我...
我握住他的手:我们是夫妻,本就该同甘共苦。
沈霄凝视着我,忽然从怀中掏出那只白玉兰耳坠:物归原主。
我接过耳坠,却没有戴上,而是分成两半,一半自己留着,一半还给他:这样,我们各持一半,无论分开多远,都是一对。
沈霄郑重地收起那半只耳坠,贴胸而放:回京后,我要重新向你提亲。不是圣旨赐婚,不是合作同盟,而是因为我爱你,从十年前那个雨夜起,从未停止。
我轻声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京城近在咫尺,但城门紧闭,守卫森严。我们潜伏在城外的树林中,观察城楼上的动静。
不对劲。沈霄低声道,平日城门酉时才关,现在日头还高,怎么就戒严了?
我心头一紧:难道二皇子已经...
沈霄面色凝重:很有可能。他转向副将赵岩,派两个机灵的,想办法混进城联络林探花。
赵岩领命而去。我和沈霄则带着其余人马隐蔽在树林深处,等待消息。
夜幕降临,我靠在树干上,望着远处的城墙,思绪万千。
想什么呢?沈霄在我身旁坐下,递来一块干粮。
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接过干粮,轻声道,在春日宴上,你皱着眉头站在角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沈霄低笑:我当时正在想如何拒绝皇上的赐婚,又不伤你的颜面。
结果还是伤了。我佯装生气地瞪他一眼,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犹豫不决,好像娶我多委屈似的。
沈霄握住我的手:现在想来,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他拇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背,虽然一开始动机不纯...
彼此彼此。我笑着靠在他肩上。
赵岩匆匆赶来:将军,探子回来了!还带了林探花的密信!
我们立刻起身。探子呈上一封蜡封的信笺,沈霄拆开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沉。
果然出事了。他将信递给我,二皇子趁皇上病重,联合顾太尉、柳太傅控制了皇宫。林羽尘被软禁在府中,杜若兰冒险送出了这封信。
我快速阅读信件,心沉到谷底。信中称二皇子已伪造圣旨,自封监国,并下令捉拿沈霄,罪名是勾结外敌,意图谋反。
颠倒黑白!我气得手抖,明明是顾家通敌,现在倒打一耙!
沈霄冷静分析:他们这是先下手为强。我们必须尽快进城,救出皇上和朝中忠臣。
城门戒严,如何进去?赵岩问。
我忽然想起一事:安远伯府有密道!见沈霄疑惑,我解释道,先祖曾为防不测,在城外修了一条密道直通府中祠堂。除了历代家主,无人知晓。
沈霄眼睛一亮:太好了!我们今晚就...
将军!一个哨兵匆忙跑来,有一队人马正向这边移动!
我们立刻戒备。沈霄将我护在身后,手按剑柄。很快,树林中传来有节奏的鸟鸣声——是安远伯府的暗号!
是父亲的人!我惊喜道。
果然,片刻后父亲带着一队家丁出现在我们面前。他风尘仆仆,眼中满是疲惫,但看到我安然无恙时,明显松了口气。
父亲!您怎么...
京城大乱,我担心你们回城受阻,特来接应。父亲简单解释后,直入主题,二皇子控制了皇宫,软禁了皇后和几位重臣。林探花被监视,杜小姐冒险送出消息后也被关了起来。
沈霄皱眉:皇上情况如何?
父亲摇头:不妙。太医说恐怕撑不过三日。
我们迅速商议对策。决定兵分三路:父亲联络朝中忠臣准备接应;沈霄带精锐通过密道潜入京城,救出皇上;我则利用闺阁关系,联络各家女眷制造混乱,分散叛军注意力。
太危险了。沈霄反对我参与行动,若你有闪失...
我不会有事。我坚定地说,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沈霄,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你一样。
沈霄深深看了我一眼,终于点头:好。但你必须带上赵岩和两名精锐护卫。
子夜时分,我们通过密道潜入安远伯府。府中空无一人,显然父亲已将家人转移。我们按计划分头行动。
我换上一身素净衣裙,带着翠儿和护卫,首先去了太医院。太医院院首之女是我的闺中密友,通过她,我得知皇上被囚在养心殿,由二皇子的心腹日夜看守。
还有一事。好友压低声音,柳如烟这几日频繁出入宫中,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我心头一动:多谢。你务必小心,暂时别回家,去安远伯府密室避一避。
离开太医院,我直奔杜府。杜若兰虽被软禁,但她的丫鬟还能自由出入。通过她,我与被囚在家中的林羽尘取得了联系。
沈夫人!林羽尘见到我,激动不已,沈将军可安好?
我点头:他已潜入城中,准备营救皇上。林探花可知朝中还有哪些忠臣未被控制?
林羽尘迅速写下一份名单:这些人可信。另外...他犹豫了一下,我怀疑二皇子不仅想篡位,还在寻找一件与沈将军姐姐有关的物品。
沈玥?我惊讶道,为何?
不清楚。但柳如烟曾向我打探过沈将军姐姐的死因,似乎对那场战役格外关注。
时间紧迫,我来不及细想,收好名单匆匆离去。刚出杜府不远,转角处突然闪出几个人影,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苏小姐,好久不见。顾明轩从阴影中走出,面带冷笑,或者说,现在该称你沈夫人了?
我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顾小将军深夜拦路,有何贵干?
柳如烟说你一定会回京,果然没错。顾明轩慢慢逼近,沈霄在哪?
我后退一步,护卫立刻上前挡在我面前。顾明轩一挥手,他的随从一拥而上,与护卫缠斗起来。
你以为嫁入沈府就能逃脱我的手掌心?顾明轩狞笑,十年情谊,你说忘就忘?
忘?我冷笑,顾明轩,你与我家定亲十年,却当众悔婚,让我沦为笑柄。现在谈什么情谊?
那是有苦衷的!顾明轩突然激动起来,柳太傅掌握了我们顾家的把柄,逼我娶柳如烟!清婉,我一直爱的都是你!
我厌恶地皱眉:省省吧。你与柳家勾结,通敌卖国,现在又伙同二皇子谋反,罪不容诛!
顾明轩脸色骤变:你知道多少?
足够定你死罪。我冷冷道。
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突然拔剑向我刺来。我迅速侧身避开,抽出腰间短剑。沈霄教的防身术派上了用场,我挡开他的第一击,但第二剑来得太快,我避之不及,衣袖被划破一道口子。
小姐!翠儿惊呼。
护卫见状,拼死冲过来救援,却被顾明轩的随从拦住。顾明轩趁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身前,剑尖抵住我的喉咙。
别动!他厉声喝道,否则我杀了她!
护卫们不敢轻举妄动。顾明轩拖着我向后退去,显然想把我带往什么地方。
顾明轩,你逃不掉的。我努力保持冷静,沈霄已经回京,很快就能平定叛乱。
沈霄?顾明轩嗤笑,他算什么东西!当年他姐姐不也死在我们手里?
我心头一震:是你们杀了沈玥?
没错。顾明轩得意道,她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不得不除。没想到十年后,她弟弟又来找死。
我强忍怒火:什么秘密?
顾明轩正要开口,我突然脸色大变,看向ta身后:沈...沈霄?!
他本能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就在这分神的瞬间,顾明轩的剑稍稍偏离了我的咽喉。我抓住机会,用手肘狠狠撞向他的腹部,同时抬脚踩在他的脚背上。
顾明轩吃痛,手上力道一松。我迅速挣脱,反手一记手刀劈在他持剑的手腕上。剑当啷落地,我捡起短剑,直指他的咽喉。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顾明轩更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昔日那个娇弱的苏小姐竟有如此身手。
你...
沈将军教得好。我冷笑,现在,告诉我沈玥发现了什么秘密?
顾明轩脸色阴晴不定,突然从靴中抽出一把匕首向我刺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飞扑而来,将我推开。
沈霄!我惊呼。
沈霄与顾明轩缠斗在一起,几个回合就将顾明轩制服。但就在他要给顾明轩最后一击时,暗处射来一支冷箭,直取沈霄后心!
小心!我大喊。
沈霄侧身避开要害,箭矢还是射中了他的肩膀。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我冲过去扶住他,只见箭伤处迅速泛黑——又是那种毒箭!
柳如烟!顾明轩突然大喊,快走!
柳如烟的身影在不远处的马车旁一闪而过。沈霄的副将带人去追,却被一阵箭雨逼退。
先救将军!我当机立断,命人押走顾明轩,自己则扶着沈霄迅速撤离。
我们躲进一间废弃的民宅,我帮沈霄拔出箭矢,立刻用随身携带的解毒丹为他疗伤。
你不该冒险。沈霄虚弱地责备我,若你有闪失...
别说话。我手忙脚乱地为他包扎,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冲出来...
沈霄抬手擦去我的泪水:因为你是我妻子。
简单包扎后,我们得知沈霄的部下已成功控制皇宫,二皇子被擒,皇上被救出。我们立刻赶往皇宫。
养心殿内,皇上虽然病容憔悴,但神志清醒。见到我们安然无恙,他明显松了口气。
爱卿辛苦了。皇上对沈霄道,朕已知道真相,顾家、柳家勾结外敌,罪不容赦。
沈霄跪地禀报:臣在顾明轩身上搜出密信,证实他们不仅谋害我姐姐,还计划在皇上病重期间发动政变。
皇上震怒,下令彻查。顾家、柳家满门抄斩,二皇子被废为庶人,终身囚禁。而沈霄因平叛有功,封武安侯;我则被册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然而,面对封赏,沈霄却出人意料地请辞:臣不求封侯拜相,只愿解甲归田,陪伴内子游历山水。
皇上惊讶:爱卿正值壮年,为何急流勇退?
沈霄看了我一眼,柔声道:臣半生戎马,亏欠内子良多。如今四海升平,臣想兑现承诺,带她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心头一热,上前一步:臣妇愿随夫君天涯海角。
皇上见我们心意已决,只得应允,但仍保留沈霄的爵位,准他随时回朝效力。
一个月后,叛乱平息,朝局稳定。沈霄的伤势也已痊愈。我们决定离京远游,临行前,我特意去见了林羽尘和杜若兰。
多亏二位相助,我们才能平定叛乱。我真诚道谢。
林羽尘摇头:该道谢的是我们。若非沈夫人冒险送信,我与若兰恐怕难逃毒手。
杜若兰拉着我的手:姐姐此去何时归来?
归期未定。我微笑,不过京城有你们在,我们随时会回来探望。
离开京城那日,秋高气爽。我们轻装简行,只带了翠儿和两名贴身护卫。沈霄骑着马,我坐在他身前,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第一站想去哪?他低声问。
西南。我毫不犹豫地说,去看看你姐姐战斗过的地方。
沈霄手臂一紧,在我发顶落下一吻:好。
一年后,中秋之夜,我们回到京城。沈霄神秘地带我去了城郊的湖边——那里新建了一座精致的亭子,匾额上题着听月亭三字。
这是...我惊讶地看着他。
沈霄牵着我的手走进亭子,单膝跪地:一年前的今天,我们被迫分离。现在,我想重新向你求婚。他取出一个锦盒,里面是那对白玉兰耳坠,已经修复如新,苏清婉,愿意嫁给我吗?不是圣旨赐婚,不是合作同盟,只是因为我爱你。
我眼眶湿润,接过耳坠戴上,然后拉起他:我愿意。
我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耳疾已经好了。
沈霄惊讶地看着我:什么时候?
其实它早就好了。我狡黠一笑,当年救你时确实受了伤,但半年后就痊愈了。后来复发是因为...
因为什么?
我脸一红:因为每次你靠近,我的左耳就会嗡嗡作响,听不清声音。
沈霄愣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将我搂得更紧: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那是我们之间的特殊联系。他轻吻我的耳垂,看来确实是,只不过方式不同。
我靠在他怀中,望着湖中月影,心中满是宁静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