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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不可破的誓言(牢不可破的誓言英文)

fudankw2个月前 (07-15)文章知识5
女人在夫妻生活中这个动作,最让老公心碎


未婚夫被抄家流放那日,我同他退了婚。

后来山河破碎,他杀回京城,用尽手段娶了我。

所有人都说,我是他的白月光。直到婚后,他流连教坊,每日带不同的女人

回家,将我变成全京城的笑话。

而我不哭不闹,安静的做一个贤妻摆设。

他气疯了,掐着我的脖子,恨声质问,「你不会嫉妒吗?」

他不知道,我生病了。

在他报复折磨我的每一天,我都在默默倒数着,我们还能活多少天。

1.

和裴行俭成婚的第三年,他的外室怀孕了。

她叫苏莹莹,天真单纯,是裴行俭最喜欢的样子。

在裴行俭身边已经快半年了。

除了我,她是裴行俭宠了最久,留在身边最长的女子。

皇后隐晦的提醒我,裴行俭对苏莹莹,似乎很不一样。

第一次见苏莹莹,是上元节前一日。

我从晨起便开始咳血,太医看了说,我中毒已深,大约只有二三个月的时间。

「若有北地的千金藤为药引,或可续命到来年春日。」

我轻轻点头。

我不怕死,只是心愿未了。

自从北地被灭,全族被一把火烧了干净。

曾经被封为北地神花的千金藤也只留存一株。

如今,这一株千金藤在裴行俭的手里。

我去裴行俭的别院寻他。

正好碰见了苏莹莹。

她看到我,拉着身旁的丫鬟,问,「她就是寿安公主吗?看起来好丑啊!」

「都说她是将军的白月光,还有人说我像她,真没眼光。」

「我可比她年轻漂亮多了,而且,我可是极品宜男相。」

苏莹莹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将死之人,素衣素簪,自然是不好看的。

而她刚遇喜,气色红润,漂亮娇俏,自然有得意的本钱。。

那丫鬟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小声道,「那毕竟是公主,小夫人,您还是别招惹她了。」

「奴婢听府里的老人说,当初欺负过她的人都被将军亲手凌迟了,连皇位都为了她拱手相让了。」

2.

听到裴行俭那些爱我的行为,苏莹莹不服气的噘着嘴,冷哼了一声。

她扶着后腰,朝我走了过来,「听闻公主曾经被送往北地和亲,深得北地汗王的宠爱,裙下臣无数。」

「好奇怪呀,将军总说我是他一个人的,时时刻刻都想将我带在身边,绝不许旁人碰我分毫。」

「我还以为,将军对夫人会更在意呢!」

她的唇边漾起甜甜的笑意,眉心的红痣微动,恍惚让我想起从前的我。

我想了想,裴行俭对苏莹莹大约确实是不一样的。

他身边的女人无数。

那些女人对他来说,既是逢场作戏的发泄,也是想要刺痛我的工具。

裴行俭从不会和她们纠缠太久,或许三两日,或许十天半个月,很快就会出现新人取代她们。

唯有苏莹莹,裴行俭为她另置了别院,小心呵护,陪她踏青听曲游湖。

他们像是一对恩爱缠绵的夫妻,裴行俭给她宠爱,也给了她子嗣。

我看向苏莹莹,温柔地笑着,平静地问她,「裴行俭如此在意你,怎么舍得让你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你要好好哄哄他,不说迎你入府,至少也该为你请封诰命,脱离贱籍。」

苏莹莹眼眶蓦的一红,恼羞成怒,「别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就随意轻侮别人,谁还不知道你当初在北地过得比营妓还不如!」

「要不是将军嫌弃,不愿当皇帝,你和你那个皇帝弟弟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她身边的丫鬟既怕她动了胎气,又怕我气愤之下出手伤她,连忙护在她身前。

其实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不在意裴行俭,更加不会在意他身边的女人。

我不会为他难过,更不会为他争风吃醋。

他不配。

3.

小丫鬟护主心切,却用力过猛,苏莹莹又正激动,拉扯间,一时没站稳,便摔在了地上,撞碎了腕间的玉镯。

苏莹莹的手腕被玉镯碎块划伤,鲜血涌出。

立刻有人去请了裴行俭过来。

他一眼便看到了倒在了地上的苏莹莹,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愣了愣,嗓音依然如同淬了冰,「谁准你来这里的?还伤了莹莹。」

丫鬟吓得脸都白了,畏惧地看向我。

我冷笑着看他,「是她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苏莹莹崩溃大哭,颤抖着唇,「是,我是营妓,是贱籍,配不上将军!」

「可我也是干干净净的身子跟了将军,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将军的事。」

「若是将军哪日不要我了,我宁愿去死,也不要和其他人在一起!」

少女的爱恋是那么的炙热,坦率,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像是牢不可破的誓言。

裴行俭轻柔地抹去她的眼泪,充满怜惜地哄她,「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

浓情蜜意的一对璧人。而我就是那个阻挠他们获得幸福的恶毒公主。

我低垂眼眸,平静开口,「最后一个心愿,我要千金藤。」

十七岁订亲那年,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许我三个心愿。

第一个心愿,在他满门被流放之际,我要他同我退婚。

第二个心愿,在他诛杀叛军,先帝被逼退位之际,我要他扶我阿弟登上帝位。

他恨我冷漠,怨我无情,可他最终都答应了我的请求。

唯有这一次。

他看着我,目光很冷,语调缓慢,「想要千金藤,可以。

「但是,虫娘,放下你那公主之尊,跪下和莹莹道歉。」

裴行俭想要用一株千金藤,换他的小美人一笑,也要将我的尊严踩进烂泥里。

这是第一次,他为了别的女人,明明白白地给我难堪,羞辱我。

指甲嵌入掌心,我缓缓地笑了。

强忍着涌上喉间的腥甜,转身就走。

千金藤,我不要了。

我只是会有些好奇。

裴行俭,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曾身中剧毒痛入骨髓,知道了千金藤能让我活得久一点。

你会如何?

4

我回到了将军府。

冷汗浸湿了我的衣衫,我吃下太医给的止疼药丸。

纵然是饮鸩止渴,也无所谓了。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间,我做了个梦。

梦到了十五岁的那年,和裴行俭的初见。

那一年,中秋节,宫中设宴,歌舞欢庆。

甚至还举办了一场绚烂繁华的烟花秀。

宫人们都去凑热闹。

我趁机溜进御茶膳坊,偷偷拿一些吃的。

在回宫的路上,我被从树上跳下的少年拦住了。

锦衣箭袖,马尾高束,十八九岁的少年,意气风发,眉目舒朗。

“让我看看是哪个宫的宫女,竟敢在宫中行偷盗之事。”

我看到了他腰间的令牌。

年轻的三品禁军统领,定然是那位裴大将军的独子,裴行俭。

我抱紧了怀里的吃食,“我……我是皇帝陛下的女儿。”

裴行俭挑眉,打量了我一会儿,“你是公主?”

我知道自己的打扮和气度都不像是一位公主。

局促的低下头,“不是。”

因为母亲怀胎九月就生下了我,皇帝因此不喜欢我。

我甚至连公主的封号都没有。

宫人也待我敷衍,时常不给我和弟弟送饭。

因此,我才会自己出来找吃的。

裴行俭沉默了一会儿,让开了身,“你走吧。”

冷宫的皇女,皇帝不愿提及,但身为天子近臣,总归是知晓一二的。

我向他道了谢,才小跑着回到了冷宫,与弟弟分食了这难得的佳肴。

弟弟很高兴终于尝到了从未吃过的金乳酥。

虽然,他们都已经不完整,连摆上那些皇亲大臣的案桌都不配。

我用手指捻起一旁的碎渣尝了尝。

很香,很甜。

令我没想到的是,隔日,我在宫殿的圆木桌上看到了一个食盒。

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新鲜吃食。

最后一层,是一个完整漂亮的金乳酥。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是追出冷宫,却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在那之后,每隔一日,我便能在冷宫里看到一个放满了吃食的食盒。

这也恰好是宫中禁军统领轮值的日子。

只是,自从先帝为了与北地讲和,将裴家全家流放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香甜的金乳酥。

半梦半醒间,我好像又见到了曾经的少年。

他伸手抚摸在我的脸颊上,嗓音沉沉,「虫娘,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蹭着他的掌心,笑了笑,“阿俭,我想吃金乳酥了。”

5.

我被身体里泛起的痛意折磨醒。

迟钝地察觉到屋内还有一人。

裴行俭坐在床边不远处的软榻上。

月光透过半阖的窗户,照在他身前的地面上。

见我醒来,他起身朝我走来。

粗粝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虫娘,你也会觉得痛吗?」

声音温柔,像是情人低喃。

我愣了一下。

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侧头避开他的手,「将军可有事?」

裴行俭的神色冷了下去。

丫鬟进来点亮了烛火。

我看见了桌上摆放的糕点。

四个金黄酥脆的金乳酥,层层叠叠的花瓣,如同莲花般绽放,格外好看。

愣了一下,我看向裴行俭。

他依旧是那副冷漠表情。

我不知道他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也不想再探究。

我伸手拿起一块金乳酥,在裴行俭的目光下,用力捏碎。

他扣住我的脖颈,将我按在桌子上。

嗓音冷厉,「宋虫娘,你非要惹怒我,是不是?

他粗鲁的撕扯着我的里衣,小衣的带子轻而易举的被他扯断。

挣扎间,我重重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滚! 别碰我!」

「裴行俭,你太脏了。」

他怒极反笑,恶劣的逗弄,「嫌我脏?那么你呢?」

「公主殿下,」他贴在我的耳边,「若非是我,您还记得自己在北地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裴行俭的那张脸突然和曾经欺辱过我的那些人重叠。

我没忍住,用力推开他,呕了出来。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裴行俭朝我走近了一步。

门外此时正好有人来请他。

「将军,苏小夫人突然腹痛,叫了大夫,您是否要过去瞧一瞧。」

裴行俭没有回应。

他只是看向狼狈跪倒在地上的我,「虫娘,求我。

「求我留下,我会将苏莹莹送走,也会把禁军交还给陛下。」

我闭上眼睛。

他似乎是忘了。

我曾不止一次祈求过他,希望他能心平气和的听我几句话。

哪怕恨我,也不必折磨别人,更不必相互折磨。

可他永远都是嘲弄的看着我。

「你不配。」

我咽下喉间的腥甜,将这三个字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裴行俭盯着我,片刻后,冷笑,「想对你好,是我犯贱。」

他转身离去,将被扫落在地的金乳酥彻底踩烂。

6.

第二日,苏莹莹遇喜的消息传遍京城。

裴行俭甚至为了给她安胎,大半夜叩开宫门,将宫中留职的太医全都请到了别院。

从前,不是没有女子怀了他的孩子,想借此登堂入室的。

但等来的大多是一碗落胎药。

没了孩子,她们的死活也不会有人在意。

这是第一次,裴行俭不仅将人好生养着,还故意闹得人尽皆知。

恰逢上元节,宫中设宴,我身为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自然要去宫中赴宴。

帝后未至,但殿内已然十分热闹。

「恭喜公主,即将做母亲了。」

「到底是将军心疼公主,连生儿育女的苦,都让别人代劳了。」

女子的娇笑声从一旁传来。

林侍郎家的二姑娘,她的母亲是宦官李国辅的表妹。

李国辅因有从龙护主之功,被特封辅国公,甚至一度手握兵权。

仗着这个表舅,林家的这位二姑娘素来嚣张。

我停下脚步,侧头看她。

林姑娘不知见好就收,「当初将军落难,公主为了荣华富贵,迫不及待地同将军退了亲,嫁给北地那个老东西。」

「等将军东山再起,又眼巴巴的凑上去,逼将军娶了你这个残花败柳。」

「真够不要脸的。」

啪!

重重的一耳光,猝不及防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我语气平静,「我再如何,都是皇帝的姐姐,大吴的公主。你是仗着谁的势,敢在宫里犯上不敬?」

原本还算热闹的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

装作同旁人闲聊的林夫人也不聊了,朝我走了过来。

「寿安公主,小女心直口快,即便冒犯了你,告诉我一声便是,怎可直接掌掴我儿?

「我的表哥辅国公可是最疼我这个女儿的。」

「公主动辄打人,实在是太骄纵了,我定然要告诉我表哥,送几个教养嬷嬷给公主,好好教一教公主这宫里的规矩。」

疾言厉色,没用任何敬语,言语间还带着仗势欺人的压迫。

仿佛,她才是这皇宫的主人。

一旦皇权势微,大臣就会妄想欺主,而这些权臣亲眷往往会比皇亲更嚣张跋扈。我微微勾唇,「林夫人是想告诉我,区区宦官,竟能凌驾于皇室之上,他的亲眷都能随意欺辱公主吗?」

林夫人抬着下巴,连掩饰都不屑,「我是为公主好,得罪了我林家无妨,若是不懂规矩,惹恼了将军,那可真是下堂弃妇了。」

我笑她看不清形势,正要教训她,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耳边隐约还传来林二姑娘骄纵的声音,「不是吧,想用这招装可怜让将军心疼?」

「堂堂一国公主,竟学那些秦楼楚馆的贱人手段,她真的好不要脸啊!」

刻薄的嗓音,和北地人的调笑一样,令人作呕。

7.

我醒来时是在宫里。

皇后守在我身边。

她告诉我,林夫人的二品诰命已经被褫夺,林侍郎也被罢官,全家以不敬犯上的罪名被流放三千里。

在城门口,裴行俭直接带人割了林家母女的舌头。

杀鸡儆猴,他不许任何人再提我在北地和亲的过往。

辅国公同他争执,也被一剑斩了臂膀。

皇帝顺势夺了辅国公仅剩的兵权,彻底掌握了羽林卫。

我昏迷了一夜,皇帝也守了我一夜。

没合眼就又去前朝处理朝政了。

现如今,京中都在传颂裴行俭对我的深情维护,唾骂我当初的背信弃义翻脸无情。

皇后喂我喝了药,沉默了许久。

她终是开口,「当年的事情,你不准备同他说吗?

还有必要吗?

那一年,我十七岁。

因为裴家的求娶,先皇给了我公主的封号,只等着十八岁及笄礼之后成婚。

我的弟弟也因此终于能进太学读书。

只是,及笄前夕,北边自范阳郡始,突然发生了叛乱。

北地胡人也趁此机会,剑指京城。

先帝多年声色犬马,奢靡无度,户部与兵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与粮草支撑前线的军队。

裴大将军被迫退守潼关。

裴行俭写密信告诉我,只要潼关不失守,中原无碍。

而北地同样粮草不足,耗不了太久。

可先帝怕了,他不愿成为亡国之君,派人与北地汗王和谈。

北地要求先帝杀裴大将军,送公主和亲,并年年向北地纳贡。

先帝全都同意了,甚至毫不犹豫地献出了裴家小将军的未婚妻。

我不愿意,可所有人都说,这是一个公主该做的。

弟弟想带着我离开皇宫,去潼关。

他说,为生民立命,为百姓厮杀,那才是皇子公主为天下该做的牺牲。

无能的皇帝才会想着靠女子的裙裾苟活。可惜。

两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公主,还没有踏出宫门,就被皇帝带人抓住了。

他让人拿剑抵在弟弟的脖子上,笑容慈爱,如同一个慈父一般。

「虫娘,朕不逼你,你现在可以就离开皇宫,朕绝不阻拦。」

「但如果你愿意亲自同裴家退亲,告诉他,你自愿嫁给北地汗王,朕向你承诺,除裴大将军外,保裴家人不死,也会给你弟弟封王..…不,朕让他做太子,百年后,继承朕的皇位。」

为了羞辱裴家,取悦北地汗王,他此刻的嘴脸像极了卑劣的小人。

弟弟不同意,拼死反抗,最后甚至拿脖子剑刃上划过去。

先帝命人按住了他,下一瞬又毫不犹豫地在

他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血肉翻开的伤口。

他的儿子很多,根本不会在意弟弟的死活。

看着弟弟血红的眼,我跪伏在地。

「臣..…遵旨。」

8.

母亲去世之前,曾留给我与弟弟一对双鱼玉佩。

一阴一阳。

既是让我们相互扶持,也是祈求我们平安。

定亲那年,我将我的那半块玉佩作为信物,送给了裴行俭。

在他被抄家流放时,并未曾将玉佩还回来。

后来,他杀回京城,腰间依然带着那块熟悉的玉佩。

如今,我已是将死之人,将玉佩要回来,和我一起下葬,就当是,我又回到了母亲的身边。

裴行俭在苏莹莹的别院里。

苏莹莹半躺在他的臂弯里,一边吃他剥好喂到唇边的橘子,一边把玩着一块羊脂玉。

场面温馨又甜蜜。

见我来了,裴行俭只是掀起眼皮,懒懒地瞥了我一眼。

我看着苏莹莹手里那块熟悉的白玉圆雕,攥紧指尖,「将我的玉佩还给我。」

9.

苏莹莹见到我也不惊讶,只是按着后腰站起身,笑容娇俏,「昨晚胎动得厉害,将军心疼我,说双鱼玉佩寓意吉祥,便送给我安胎了。」

「他还说,我就像这块羊脂玉一样,洁白无瑕。」

「对啦,千金藤也被将军送给我了,我命人拿去为我浣衣了,姐姐闻着香不香?」

耳际一阵嗡鸣,我直直地看着裴行俭,「这是我的玉佩。」

「你没资格将它送给任何人。」

他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我身前,嗓音调笑,「这是你的东西吗?」

「真抱歉,公主殿下,我还以为是教坊哪个小倌儿送我的....….」

不等他话音落下,我气急之下一耳光打了过去。

猝不及防,他被打偏过了头。

指尖在他俊美的面颊上划过一道血痕。

苏莹莹失声尖叫,「你这个疯子!谁准你打他了?」

我不理会她,只伸手去夺回母亲留给我的玉佩。

不曾想,她却故意将玉佩重重摔在地上,我想去接住时已经来不及。

「一块不值钱的破玉佩,谁稀罕!」

羊脂玉的圆佩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我将碎片捡起,极力拼凑,却依然拼不回一块完整的玉佩。

母亲活着时,为了我和弟弟,几乎将身上稍稍值点钱的东西都送了出去。

唯有这块玉佩留了下来。

这是我对母亲最后的念想。

视线渐渐模糊。

苏莹莹在耳边不停地说话,我却已经听不清她的声音。

我站起身,看到了一旁果盘里的小刀,毫不犹豫地朝着裴行俭刺了过去。

苏莹莹可恨,可她为的不过是脱离贱籍。

若不是裴行俭,我母亲的玉佩本不会落在她的手中,更不会被摔碎。

我像个疯子一样咒骂他,「裴行俭,你不是人!」

多年行军的敏捷让他及时扼住了我的手腕。

「好了,虫娘。」他捏着我的腕骨,夺走我手上的小刀,「昨天装晕帮你弟弟抢了兵权,今天装疯又是为什么?」

「我不会一直心疼你的,你要学会安分点......」

话音未落,他眼睁睁看着黑血自我的口中涌出。

很疼。

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毒发都要疼。

我支撑不住地朝后倒了下去。

裴行俭一把接住我,声音难得慌乱,太医

呢?给我把所有的太医都请过来!」

.

昏迷间,我偶尔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裴行俭在嘶吼,问太医,我为什么一直不醒,一直吐血。

太医收回诊脉的手,「公主中毒已久,若是

心绪平和,尚有两三个月的平安。」

「若有千金藤,或许还有一分希望。可惜如今公主已经毒入肺腑......」

「臣也无能为力了。」

裴行俭不信,「她怎么可能中毒?」

不等府医回话,他握住了我的手,喃喃,「虫娘,你醒过来,不要吓唬我,我答应你把苏莹莹送走,好不好?」

可我依旧昏迷着。

裴行俭发了疯,将京城所有的大夫都抓了过来,要他们为我诊治。

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可没有一个人能让我醒来。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确定我是真的中毒至深。

后来,皇后出现了。

我中毒的事,除了章太医,只有皇后知道。

她是武将之女,母亲出身世家,自幼文武双修,加之比皇帝年长几岁,性情远比皇帝更为沉稳理智。

有些事情,交给她,更合适。

她要带我回宫,但裴行俭不同意。

「她一定是在做戏骗我,我一定要等她醒来。」

皇后平静地看着他,「北地胡人当初有多恨裴家人,大司马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年是先帝以为会战败,主动向北地求和纳贡,公主是和贡银一起被送给北地皇室的。」

「先帝还曾特意遣人告知北地使者,公主是你的未婚妻。」

裴行俭听到她的话,愣住了。

北地皇室荒淫无度,对待俘虏来的大吴女子,更是有数不清的腌臜手段。

包括一些极伤女子身体,却能方便他们享乐的秘药。

更别提我当初不仅是求和的礼物,还承受着北地人对裴家的仇恨。

许久之后,我才听见他压抑的声音,「我会想办法的,我会救活她的。」

「她不能死,她死了,我要怎么办皇后不带丝毫情绪地看他,「你会活得很好,那么多红颜知己,总有能陪着你的。」

「我要带公主回宫。她是我和陛下的阿姐,我们会照顾好她。」

「裴大司马也应该多关心关心你的小夫人和孩子。」

裴行俭有禁军兵权,可府兵却不多。

面对皇后带来的羽林卫,他想要在伤不到我的情况下留住我,并不容易。

更何况,一旦直接对皇后动武,不是谋反也谋反了。

最终,他还是放皇后带着我离开了。

.

回到宫里,皇帝坐在床边,握住我的手,「阿姐,你可以醒了,现在没有外人在了。」

他又摸了摸我的脸,

「阿姐的脸色好难看,化得像真的一样。」

「我让人做了阿姐最喜欢吃的芙蓉糕,阿姐快起来尝一尝。」

为了瞒过他,每次见面,我都要花费数个时辰,才能打扮出健康的模样。

也幸好有皇后帮忙打掩护,才一直没有被他察觉。

可是,过了很久,我都没有回应他。

他察觉出了异样。

皇后的手搭在他的肩头,语调很缓慢,「陛下,阿姐她.……是真的......」

那些他以为的谎言才是真实的。

从前那些被两个他最亲近的女人遮掩过去的细枝末节在此刻突然闪现在脑海。

弟弟愣愣的看了我一会儿,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阿姐,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你醒过来,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十八岁的少年帝王,在此刻褪去了宣室殿上的深沉坚毅,还像幼年时趴在姐姐膝头委屈哭泣的孩童。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瞒着他的原因。

身为皇帝,他很聪明,但却不够心狠。

让他知道真相,很多事情,他就绝不会让我去做。

「阿姐...」

「阿娘已经不在了……你不要也丢下我一个人......」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皇后连忙让人传来了太医。

太医说我对外界还有反应。

他让弟弟多多与我说话,或许能刺激我醒过来。

那一天,弟弟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不停地唤着我「阿姐」。

他说曾经在冷宫的依偎取暖,说他一个人在宫里的孤独思念。

我无数次陷入空洞的黑暗,又无数次在他的声音里夺回意识。

直到第三天,我终于睁开了眼。

.

醒来后的日子里,弟弟每天守着我。

就连奏折都搬来了我的殿阁处理。

有了兵权,前朝也在各部安排了心腹,内里又有皇后协助,他确实越来越有皇帝的样子。

我很欣慰。

从前,因为在北地的过往,很多公主命妇都不愿与我相交,大臣也对我多有不屑。

以至于我至今都只是个公主,按礼制给的食邑三百户,都是皇帝同朝臣们大吵之后强要的。

皇后曾在背地里骂那些人靠着女子的贞洁活下来,如今又责怪女子为何失了贞洁。我不气恼。

因为无论帝王,还是女子,一旦失权,就只能任人拿捏。

现在,弟弟开始逐步收拢皇权,我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从前骂我寡廉鲜耻丢尽颜面,如今赞我为国牺牲实乃大义。

很快,弟弟就拿着晋封我为护国长公主的旨意给我看,还给我加了食邑五千户。

我其实从不在意这些,但我还是摸摸弟弟的脑袋,「真好,阿姐以后就可以享弟弟的福了。」

「嗯,我是皇帝,是天子,我所有的福气都要给阿姐。」

他低下头,假意整理明黄的绵帛。

我也佯装没有察觉到他红了的眼眶,和偷偷命人撤走了殿内的所有镜子。

册封礼那天,皇后亲自为我上妆。

可惜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病容憔悴。

大吴唯有皇帝可受百官朝拜。

但这封殊荣,弟弟在立后时让皇后同受了。

如今,我也成为了大吴第一个受百官朝拜的公主。

群臣中,裴行俭盯着我,红了眼眶。

典礼后,他在后殿拦住了我。

他用力的将我抱进怀里,「虫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中毒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需要千金藤解毒?」

「为什么非要和我闹到这个地步?」

我推开他,很平静,「因为,不重要。」

「你的关心,你的在意,你的心情,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其实,我并不曾像对弟弟一样,刻意隐瞒裴行俭。

苍白的面容,消瘦的身躯,无一不在表明我的身体出了问题。

只是,在我生命日渐流逝的这段日子里,他在肆意享乐,在环肥燕瘦里乐不思蜀。

苏莹莹的出现,甚至让他开始一日日的不回府。

所以,他看不到我在毒发时疼得满地打滚的狼狈模样,也不知道我一日日计算着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活时的惶恐无助。

他埋头在我的脖颈,一片湿热,「是呀,虫娘,你在乎你弟弟,在乎皇后,却从来不在乎我。」

「就像我娘,一心也只有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我从来都是会被你们毫不犹豫舍弃的那一个。」

「可是,怎么办呢,虫娘,我不会让你丢掉我的。」

.

北地被攻破那日,我被人从羊圈里抓了出来,带到了从前汗王的营帐里。

寒风凛冽,我身上却只有几片薄薄的布料。

盔甲摩挲的声音渐渐朝我靠近。

温暖的大氅裹住了我冷到麻木的身躯。

我抬起头。

裴行俭笑着看我,

「小公主,回到京城,就该履行我们的婚约了。」

他让人带我去梳洗。

我听见营帐外的求饶与咒骂声,空气里也弥漫着血腥气。

北地的那群畜生,死不足惜。

只是,回京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该如何同裴行俭说。

当年的事情,他与我都是蝼蚁,无力抗争。

如今,我不认为我有什么不好,但我确实不能拖累他。

他应当有很好很幸福的人生,娶一个很好很健康的妻子,生一个很好很健康的孩子。

可现在的我,已经给不了他这样安稳的日子。

偶尔回忆起从前,想起记忆中那个明媚的少年,未来不再属于我,我会很难过。

可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要向前看。

我也是。

等我终于鼓足勇气,打算去找他好好的谈一谈时,却听见他正同几个副将调笑。

「将军,你真的要娶那个公主吗?」

「北地那群蛮子玩起女人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那个公主都已经在北地待了三年.…..…」

裴行俭含着笑意的嗓音传来,「那不正好,

省得我调教,也不会和以前一样管着我。」

风吹起营帐的帘布一角。

我看见他拍了拍女人的脑袋,「深一点。」

突然觉得很恶心。

我回到自己的营帐,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

脚步声席卷着酒气朝我逼近。

裴行俭掀开我头上的被子,一如既往地笑着

看我,「都看到了?」

他凑过来想亲我,却又顿住了,「逢场作戏而已,将军府的女主人只会是你。」

我冷笑,「我不会嫁给你。」

裴行俭的指腹在我的眼角摸了摸,「虫娘,别说傻话,我要娶你,这是结果,不是在同你商量。」

「你想想看,如果新帝即位,你弟弟这位帝所立的太子会如何?」

古往今来,没登上帝位的太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裴行俭就是那个可以决定皇位属于谁的人。

我攥紧了拳头。

裴行俭继续说,「虫娘,我答应过你,许你三个愿望,你今天可以选择用掉第二个。」

他的指腹在我的唇瓣上暗示性的摩挲,「皇位属于谁,你说了算。」

我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记忆中的少年也变得面目模糊。

真的是太恶心了。

和虫娘这个名字一样恶心。

可是,握有权力的人总能得到他想要的。

总有一天,我也会得到我想要的。

.

裴行俭强行将我带出了宫。

他命手下的禁军日夜值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的房间。

包括皇帝和皇后。

皇帝同他在朝堂上对呛,他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除了上朝,他每天都守在我身边。

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也因照顾我而日渐萎靡。

鬓角甚至长出了白发。

大约是感觉到了裴行俭对我的重视,苏莹莹坐不住了。

她仗着肚子里的孩子,闯进了将军府。

一见面,她就跪在了我的面前,「公主殿下,你都已经快死了,为什么不能把将军还给我?难道你忍心看到将军的孩子同你一样,从来得不到父亲的关爱吗?」

她一边哭,一边上前拉扯我,「上次摔碎公主母亲的遗物,是莹莹的错。可是,请公主体谅莹莹身为母亲的一颗心。若是公主的母亲知道了你在北地受过的苦,该有多心疼,怕是死也不能瞑目。」

泪眼朦胧后,是无处可藏的恶毒。

作为唯一被裴行俭允许留下孩子的女人,将军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将她拉开。

我几乎要被她拉扯着摔下床去。

忽然,有人扣住我的腰,将我护进怀里。

裴行俭的侍卫一左一右按压住苏莹莹。

他冷漠地看着她,「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出现在将军府?」

他的目光落在苏莹莹的肚子上,「看来我送去的药,你没有喝。」

我被裴行俭小心的抱回床榻上。

转过身,他便一脚踹在了苏莹莹的肚子上,

「一个低贱的营妓,竟然妄想成为将军府的女主人。」

苏莹莹一声痛呼,黄色的襦裙晕染出殷红的痕迹。

裴行俭恶狠狠地吩咐,「拖出去杖刑,直到落胎为止。」

女子落胎本就要去了半条命,更遑论加上杖刑。

我不需要他用这种方式证明对我的在乎。

男人,永远都很擅长于将自己的过错转嫁到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但我也不会为苏莹莹求情。

从前她只是争风吃醋,今日,她却是明明白白冲着逼死我来的。

善心,不应该浪费在不值得的人的身上。

.

我果然等不到春天了。

某天早上,天空飘下了雪花。

我醒来时,觉得身子轻快了很多。

大约是回光返照。

身旁的裴行俭似乎睡得比我更沉,我推了他很多下,才叫醒他。

「阿俭,你还欠我一个愿望。」

许是这声久违的阿俭,让他眉眼松快了几分,「你想要什么?」

「我想见见我弟弟。」

裴行俭低声笑了,「虫娘,我说过,不会让你丢下我的。」

「好啊。」我应得干脆。

裴行俭却愣住了。

我佯装不察,看向窗外的雪花,「还记得吗,我母亲给我取过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扶光,扶桑之光。」

她希望我的人生如日光璀璨。

虫娘,是先帝故意为了轻贱我而取的。

裴行俭迟钝地抿唇,久久不言。

午后,他带我去了法门寺,皇家寺院之一。

宫中有羽林卫,禁军只能在外围,他不放心。

我也不可能让帝后来他的府邸。

法门寺是极好的地方,这里还供奉着我母亲的长明灯。

以后,我的长明灯也会放在母亲的身侧。裴行俭一直很困倦。

帝后到时,他几乎要入睡。

厢房里,他扣着我的腰,无视皇帝的恼火。

我不在意,只是拉着弟弟的手,温声嘱咐他,「你记住,要爱护百姓,做一个好皇帝。」

我将皇后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要敬重你的妻子,爱护你的女儿,她们也会像阿娘和阿姐一样爱你。」

或许是太像遗言,少年帝王再次红了眼眶,

「阿姐......」

我摸了摸他的脸,「阿姐是个无能的人,永远不要让你的女儿像阿姐一样。」

弟弟将我和皇后的手都握在掌心里,哽咽,「我以帝王之命起誓,大吴再无和亲公主。

凡我宋氏公主,与皇子享同等尊荣。」

「好。」我最后一次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回宫吧。」

他抓紧了我的手,眼睛红红的。

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皇后适时的握住他的手。

我认真看着眼前已经初露锋芒的少年帝王的眉眼,最后叮嘱,「要一直记得,做个好皇帝。」

先帝也曾励精图治,晚年却还是变得昏聩。

我的弟弟,不能像他的父亲。

裴行俭沉默地目送帝后离开。

目光落在我身上,「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不需要了。

裴行俭是一个好将军,可他不是一个好臣子。

他值得死后哀荣,却不能在生前再加九锡。

如今边境太平,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

他们经不起任何一点动乱。

这是我最后能为大吴,为皇帝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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