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6月日，德军兵分三路以“闪电战”的方式快速入侵苏联，苏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接连溃败。苏德战争的爆发，也牵动着中国抗日战争的走势。

由于日本和德国同为轴心国，苏联在抵抗德军的同时，还要时刻留意日本会不会从中国东北发动偷袭。

事实上，当时驻扎在东北的关东军，也在频繁地进行军事演习。希特勒希望能得到日本盟友的相助，东西夹击，吞下苏联这块“肥肉”。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双线作战的旋涡，斯大林在曾发密电给中共中央，希望八路军能北上，配合边境的苏联红军拖住日本关东军。

延安方面收到电报后有些左右为难，一方面是不想看到苏联陷入德日夹击的局面，一方面是放弃好不容易建立的革命根据地，出兵东北的决定很难下。

当时日本占领东北多年，八路军想在和关东军的交锋中占据上风并不容易，而且国民党也在想方设法缩小中共根据地，要是这时候主力部队开赴东北，那正中了国民党下怀。

问题的关键，首先还是要搞清楚日军的态度。日本下一步的侵略动向，如果是北进和德国合围苏联，那中共真的需要驰援苏联，如果日军是南进占领东南亚，与英美等开战的话，那苏联就没有后顾之忧，八路军也不用远征东北。

事实上，当时的日本军部，也有着严重分歧。日本陆军和海军围绕着北进还是南进，吵得不可开交。如果能搞到日本军方最终的战略计划，那就可以提早安排应对之策。

由于形势紧迫，事关世界反法西斯的战略大局，党中央两次致电上海情报科，催促隐蔽战线的同志收集日军北进或南进的动向。为此，潘汉年亲自从香港回到上海，坐镇指挥。

不过，要想获得日军这种绝密级的情报，谈何容易。别说中国人，就算是日本军人，没有一定级别，也不可能接触到日本军部的信息。但任务迫在眉睫，潘汉年和上海情报科负责人吴纪光，只能将希望寄托到一名叫中西功的日本籍中共党员身上。

最终，中西功不辱使命，不仅成功探测到日本的南进策略，并准确地推断出了太平洋战争爆发的时间，为组织的战略部署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中西功是谁？他有什么特殊身份？一个日本人为何会加入中国共产党？他是如何打探到日军绝密情报的？他的最终结局如何？下面我们为您讲述这位日籍红色特工惊心动魄的传奇故事。

没当上日本特务，反倒成了进步青年

年，中西功出生在日本三重县一个农民家庭。家庭的贫苦，让他从小就能吃苦耐劳，并且天资聪颖，学习能力超群。

岁那年，他凭借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日本的公费留学名额。与别的富家子弟到欧美留学相比，中西功的目的地有些寒酸。因为他要去的地方，是中国上海。

中西功远渡重洋入读的学校，叫东亚同文书院。当时打着“中日文化交流”的旗号建立后，日本人就源源不断地从日本国内招收学生免费到上海东亚同文书院就读。

一个先进程度远超中国的国家，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在中国办学，并免费吸引日本学生就读呢？

这就不能不提日本人创办这所学校的目的，学校虽然日本贵族近卫家族创办，而且也坚持中日双语教学，但其最终目的，是要为日本培养更多的“中国通”，为未来的侵略战争做好人才准备。学校常年组织日本学生在中国境内旅行考察，收集各种地理、气候信息，说是教学，其实是刺探情报。

这个学校的人，日后很多也都成了日本特务。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对中国相当陌生的中西功，踏上了上海的土地。在学校里，他很快就掌握了中文，并能流利地交流。

不过日本人的狼子野心，中国人岂会不知？为了更好地学习中国文化，学校邀请曾经在日本帝国大学学习经济的王学文来主持教学工作。只是日本人没想到的是，王学文很早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回国后一直在上海从事情报工作。

就这样，王学文一边利用上海东亚同文书院老师的身份做掩护，一边在学生中传播共产主义思想。在王学文的影响下，中西功、西里龙夫、白井行幸等日本底层社会出身的学生对马列主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本来被日本派来做间谍的中西功等人，被“策反”成了思想进步的革命青年。由于积极宣传反对日本侵略中国的思想，中西功还被日本海军抓捕入狱，同时被东亚同文书院停学一年。

不过，这些都无法阻止一个有理想的青年进步之路。年，中西功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并出任东亚同文书院团支部组织委员。随着深入的了解，中西功对中国的感情越来越深。年1月日，日本海军突袭上海闸北，中国军队奋起反抗，日本海军陆战队要求同文书院的学生就地入伍，参加战斗。对这片土地非常有感情的中西功，带头拒绝入伍，并发起了“不参加战斗，要求回国”的反抗活动。

最终，因为学校也不想将这么多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中国通”投入战斗一线去当炮灰，经过学校和政客们的斡旋，学生们的反抗取得了胜利。一个月后，同文书院的学生，集体坐船返回日本。

干起情报工作，平步青云

也正是在这次回国的船上，中西功遇到了另外一位对他影响深远，并将他带入情报行业的人。他就是尾崎秀实，表面身份是《朝日新闻》驻上海的记者，另外一个身份是共产国际远东情报局的成员。

尾崎秀实受组织委派，在上海工作三年多，与德国人佐尔格一起，收集日本在中国的相关情报。经过一番攀谈，岁的尾崎秀实对岁的中西功青睐有加，两人有着共同的信念和理想，回国后也经常一起交流。在尾崎秀实的引导下，中西功正式进入情报系统，经常帮共产国际收集、传递日本国内情报，并加入了佐尔格在东京组建的情报小组。

为了拓宽情报来源和信息精准度，年尾崎秀实经过关系打点，将“出师”的中西功安排进大连的满铁总社调查部工作。“满铁”是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的简称，年在大连设立，起初只是日本为在满洲建设铁路设立的重工业机构，后来随着日本侵华的野心越来越膨胀，满铁在中国很多城市都设立了分社，逐渐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间谍情报组织。由于日本政府与军方素有嫌隙，海军与陆军也有矛盾，使得满铁调查部成了日本政府信赖的在华情报机构，军方也经常会和满铁调查部合作。

成功打入日本情报部门后，中西功曾在中国留学，懂中国语言和文化的履历，也让满铁调查部如获至宝，给了他很大的锻炼发挥的机会。

这一时期，中西功的主要功能是成为在日本的尾崎秀实和中共沟通的桥梁。尾崎秀实由于是记者，对中国有很深的了解，经常发表关于中国的独特看法，再加上和近卫文麿有私交，所以在年6月，尾崎秀实被日本首相近卫文麿聘请为中国问题顾问兼私人秘书。

这样，尾崎秀实就可以自由出入首相官邸，阅读各种绝密文件，甚至还能在中国问题上对首相施加影响。尾崎秀实将自己掌握的各种情报，通过中西功送往中共情报组织。

而中西功在满铁调查部的工作表现也很“卖力”，中共地下组织经常会向他提供一些“情报”，让他好向满铁交差。年，中西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外籍党员。

年，中西功向满铁提出，当时中国的情报中心已经转移到上海，满铁也应该与时俱进，将工作重心放到上海，才能收集到更有利于日本的情报。满铁总社调查部头目一听，觉得这个岁的日本小伙很有见地，“工作能力超群，对帝国忠心耿耿”，高兴地将中西功提拔成为满铁上海事务所调查室主任。

到上海赴任的中西功，此时在日本情报界已经有一定知名度。刚到上海没多久，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就点名要借调他到军方特务部工作。就这样，中西功在上海的情报来源更加宽泛，他和当时担任记者的东亚同文书院的同学西里龙夫，与中共的上海情报科里外配合，送出了很多价值极高的情报。

为了方便与两位日籍党员对接，上海情报科专门派了一名叫郑文道的联络员给中西功。中西功让他化名“程和生”，“应聘”到满铁上海事务所成为中国雇员。

年底，日军为了整合在华的部队，协调指挥在华日军，成立了“中国派遣军司令部”，中西功成为这个日军在华最高机构的顾问，可以畅通无阻地穿行在日军的中枢机构。

加上在日本首相府的尾崎秀实，这个打入日本高层的情报小组，将日军在华调动，对重庆政府的策略等情报传递给党组织。

向西去？不，他要向东！

年6月，苏德战争爆发后。驻扎在中国东北的日本关东军也在跃跃欲试，随时可能从东边对苏联展开夹击。有鉴于此，斯大林给在延安发了一封密电，希望中共能派部队到东北牵制关东军。

为了尽早做好战略部署，延安两次致电上海情报科，要求尽快搞清楚日军下一步行动是南进还是北进。

虽然共产党的情报小组，已经打入日军高层，但由于南进和北进事关日本“国策”，海军和陆军还在争执不休，一直没有个定论，尾崎秀实和中西功也没法有确切的情报传出。

时间来到了月份，当时的日本国内，近卫文麿倒台，东条英机组阁上任。中西功收到一封来自东京的电报，上边只有三个字：向西去。署名白川次郎。

中西功有些诧异，因为白川次郎正是他的笔名，电报说的向西去，明显的意思是让他转移，到延安去。中西功隐隐有些担心，可能是尾崎秀实出事了。

中西功将情报给联络员郑文道看后，郑文道马上向上海情报科负责人吴纪光汇报，希望日本情报小组撤离，吴纪光将此事请示了潘汉年。

潘汉年此时正顶着巨大的工作压力，延安转达莫斯科方面来的请求，要求他们不光要搞清楚日军南进或北进的计划，还想要确切的时间表。很明显，莫斯科方面已经很着急了，二战随时会进入关键转折点。

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如果将中西功、西里龙夫等人的日本情报小组撤离，那单凭中国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打探到日军北进还是南进的确切消息。

但如果继续让日本情报小组工作，他们将面临的险境，将不言而喻。潘汉年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让日本情报小组继续在岗，中西功不光不能“向西去”，还要“向东去”。只有到东京，才能搞清楚日军下一步行动，完成延安交给的任务。

郑文道听到吴纪光亲口传达的这个通知时，简直不敢相信：“中西功虽然是党员，但他是一名日本人啊，而且现在可能已经暴露了。”

吴纪光回答道：“正因为他是一名党员，我们才将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你可以将我的原话传达给他，我们也尊重他的意见，如果他不愿意回去，那我们也不会逼他。”

郑文道只得回来后将组织的决定如实相告，没想到中西功听后没有任何的抱怨，“组织的这个决定，跟我的想法差不多，我必须亲自回趟日本，一个是搞清楚军部的动态，二是打探尾崎君的情况。他如果没有暴露，那日本情报小组就这样撤退的话，太可惜了。”

既然中西功带着宏大的使命要“向东去”，那日本情报小组的人及安插在日本各个机构的中共党员，就必须坚守自己的岗位，不能撤离，否则会将中西功置于危险境地。

年月底，中西功在上海日清码头登上回日本的轮船。临行前，郑文道对他说：“你为了保护我的国家，做出的这个决定让人敬畏。也许我也会被抓，但我可以为你掩护到底！”

搞清日军南进，并推测出开战时间

回到日本后的中西功，马上希望能见到尾崎秀实，一是确认好友的安全，二是渴望能从尾崎秀实那里获得有价值的情报。

因为当时日本军部南进或北进的策略还未完全定下来，陆军和海军都在积极备战，随着美日谈判及二战战局的转变，南进或北进都极有可能发生。

中西功要做的是，分析出日本军部的争论中，到底是陆军还是海军占了上风。一直在日本中枢内阁的尾崎秀实，对此应该有比较全面的看法。

所以来到东京的第一件事，中西功就给尾崎秀实打了电话，但电话没人接，这让他有些担忧这位挚友。隔了几天再打，接电话的声音是个陌生的男人，中西功谎称打错了，匆匆挂了电话。

之后，中西功给尾崎秀实的一个助手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浜津良胜先生在吗？”

“你找他干什么？”对方反问道。

中西功回答：“我是他朋友，好久不见了，很想念他。”

“到警视厅看他去吧！”对方说完挂了电话。

中西功确认，尾崎秀实已经出事了。事实上，在中西功回国前几天，在给上海发完“向西去”的电报后，在东京的王牌间谍佐尔格以及前首相顾问尾崎秀实，都被日本特高课秘密逮捕了。

失去战友的支持，中西功有些慌乱，因为他也极有可能受牵连被捕。但在镇定后，他依然没有放弃探查日军南进或北进的秘密。

如何获得有价值的信息呢？中西功原本是打算通过尾崎秀实的关系，从日军高层探听口风，从而分析走势，但现在尾崎出事，单凭他满铁调查部主任及中国派遣军司令部顾问的身份，在东京很难见到军部高层。

经过思索，他想到了一个新思路，那就是从军部跑口记者那里寻找突破口。记者们掌握的信息多，认识的高层也多，兴许会有想不到的收获。

于是中西功来到军部报道部，日本各大媒体的记者长期在此等候消息。有个叫佐藤癸二的记者，以前与中西功有过接触，他期望着能从这人那里获得点有用信息。

但很可惜，在军部报道部，中西功没有见到佐藤，当时佐藤被派去台湾了。不过中西功没有放弃打探消息，他以佐藤好友的名义，与在场的记者相谈甚欢。记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夸其谈，帮了中西功大忙。

在跟记者们的谈话中，中西功了解到，当时驻中国南方的日军，正在向台湾集结，佐藤当时被派去台湾就是因为这事。同时，中西功还得知，关东军正在大连地区进行大规模的登陆演习。

尽管关东军在苏德战争爆发后就一直在举行声势浩大的演习，武力威慑苏联。但中西功敏感地捕捉到这条信息的关键点，那就是登陆作战。向苏联宣战，根本不需要登陆。

综合各种信息，中西功已经研判出，日本军部的南进行动已经占据上风，甚至已经开始在排兵布阵了。

既然南进已经开始在部署，那具体的开战时间会是什么时候呢？组织交给他的任务中，还需要搞清楚日期。但这个任务，凭他一己之力，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在东京逗留数日，就在他一直没法突破的时候，一天在回旅馆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嘿，佐藤君，你怎么回来了？”

刚从台湾回到东京的佐藤，想了半天，才想起眼前这位在满铁任职的朋友，“原来是中西君，你这是回国来办事吗？”

“是的，回来对接点公事。台湾怎么样？要开始行动了吗？”中西功故意压制住自己的急迫，慢悠悠地问道。

佐藤犹豫片刻，觉得中西功本身也是掌握全盘消息的“自己人”，便坦诚说：“还没有，大家都在等待美日谈判的结果，谈判的最后期限是号。从内部消息反馈看，大概很难谈成。我们的海军已经集结在濑户内海，我本来想去那，但没被批准。”

中西功有些欣喜若狂，但还是邀请郁闷的佐藤到附近居酒屋喝了几杯，第二天马上买船票回到上海。

在满铁调查部的编内参考中，中西功将他不在中国的这段时间收到的绝密材料一一核对，终于在年月6日的《对美国谈判要领》材料中，看到了“以月日为限，不再拖延……”的字样，这证明了佐藤的信息。日本海军已经等不及了，战争肯定将会在月初爆发。

中西功马上向吴纪光汇报了自己的推测：日本南进的太平洋战争，最早可能是月1日，最迟月日爆发。根据日军舰艇的航行时间推算，月8日（美国时间月7日）这天的可能性最大。

情报马上传到延安，延安转发给莫斯科方面后，苏联很快从西部利亚抽调兵力投入莫斯科保卫战并最终取得胜利，而延安方面也不用再分兵东北。后来，周公也感叹：这个情报是国宝啊！

当时党中央在获得这么重要的战略情报后，曾要求上海情报科将消息传给军统上海站，希望能通过国民党提醒美国注意，但美国方面没有在意这个重大情报。

月8日这天，日本海军偷袭珍珠港得手，中西功有些失落。自己不顾生死换来的情报，竟然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

不过，他准确地预判了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期，已经得到公认，留名青史了。

被捕入狱，最后的牵挂

按理说，中西功在得知尾崎秀实被捕，完成这次重大任务后，就应该秘密转移，与他一起配合的整个日本情报小组相关人员都应该转移走。

联络员郑文道多次提醒中西功，应该跟组织提一提转移的事了。但中西功认为，这个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建立起来的情报小组，就这么撤了太可惜。这就像一把插入敌人心脏的尖刀，怎么能轻易就放弃呢？

中西功也坚信，他的挚友尾崎秀实并不会将他招供出来。只要尾崎不招供，那他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

中西功在思考再三后对郑文道说：“我们是个整体，要想整体，个人的考虑肯定是第二位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打开了今天的局面，这个时候为了个人安危，放弃整体，这损失是无法估计的。”

就这样，中西功、西里龙夫等人以及配合他们的中共地下组织成员，全部都继续在岗，秘密与敌斗争。

而另一边，佐尔格和尾崎秀实在年月中旬被捕后，一直刻意掩护中西功等中共组织的人，为他们争取撤离时间。佐尔格和尾崎秀实只交代共产国际的部分信息，在辛苦掩护了8个月后，尾崎觉得此时中西功他们应该已经安全转移，才在特高课的严刑逼问之下，说出了他与上海地下组织的联系。

可谁知，中西功和他的日本情报小组并没有撤离，而且还在这8个月内向延安提供了一系列日军的重要军情。年6月日，中西功被从东京赶来的日本特务和日本宪兵逮捕。

之后，由中西功安插在满铁的中共党员，以及与他接触甚密的人总共二十多人被逮捕。

联络员郑文道被捕后，否认是中共特工，与中西功只是工作关系。在被押送途中，为了给来不及通知的同志警示，他从车上跳下，摔成重伤，随后在医院去世。

中西功和西里龙夫被捕后，马上被带回日本审讯，遭到了特高课非人的对待，中西功一度被打得不省人事。

按照约定在坚持了一段时间，为上海情报科赢得撤离时间后，中西功承认自己的中共党员身份，并说出一些曾由他传送出的情报。和特高课的交锋中，中西功表示自己愿意写一份中国共产党的党史材料。特务一听，觉得这是研究中共组织的好机会，如获至宝，于是答应了中西功的请求，并将西里龙夫跟他安排到一起，让两人一起写。

由于日本高层需要中西功写的中共党史，来研究这个棘手的对手。所以对中西功和西里龙夫的“叛国罪”审理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日本投降。年9月，法庭宣判中西功和西里龙夫死刑，等待执行。不过在一个月后，根据美军要求释放政治犯的命令，两人得以出狱。

重获自由后，中西功在日本顶着“叛徒”、“内奸”的压力继续为信仰而战，他加入了日本共产党，参加参议院议员选举，并为中日恢复正常奔走。

年9月，他终于等来了中日邦交正常化，但当时他已经得了胃癌，身体孱弱，已经无法再到曾经为之战斗的土地上看一看了，“我真想去看看，看看那些熟悉的街道，那些胜利的人们……”

年，岁的中西功去世。临终之际，他将妻子中西方子叫到床边，说：“有机会你一定要代我去上海给郑文道同志鞠个躬！”

对于这位与他曾经并肩战斗的联络员，中西功在后来写的回忆录《处于中国革命的风暴中》，专门写道：“他（郑文道）认为，如果他逃跑的话，将对我不利。但在被捕后，从简单的询问中，他已察觉到，无法为我们掩盖……直到今天，只要周围无人，我就会想起他那亲切热情的双目。这是一对为了革命不怕牺牲的眼睛，是一对永远慷慨，含笑就义的明珠。”

年3月日，中西方子带着丈夫的遗愿，来到上海市烈士陵园，向郑文道烈士的遗像鞠躬致敬。“你保护我的国家，我用生命掩护你”的承诺，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由于国家、民族的问题，中西功等人在中日两国的身份和评价有些不同。他在日本曾经被万众唾骂，成为“卖国贼”，但在中国，他一直是我们隐蔽战线上的英雄，他的传奇故事，也被拍成了电视剧。

他值得被更多的人铭记！